“小心！”

颜真婧来不及思考，抓起弹弓朝蛇嘴里丢了过去。

那蛇脑袋一晃，躲开了弹弓的攻击，而颜真婧抱着小奴往前跑，奈何地太滑，刚站起来人趴在了地上。

颜真婧只听见背后传来“刺啦”一声，怀里的小奴惊恐的捂上眼睛。

“颜娘子，你无事吧？”

东南挡在她身前，一根杆子就将蛇身打飞了出去。

颜真婧的思维还在混乱之中，当看到蛇飞出去那一刻，她恐惧感才后知后觉的到来。

那是一种仿佛把她关在柜子里的感觉，颜真婧身体僵硬的如同嵌到了地面上，她的呼吸由急促变成了抽搐，好像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

小奴捧着颜真婧的脸，很着急又喊不出来，只能用小手拍着她的脸。

“放我出去……救命……让我出去……”

强烈的眩晕感，将记忆深处的不堪释放了出来。

她的指甲全部翻开，鲜血淋漓的双手拼了命的抓挠着棺材板，耳边回荡着的是自己的尖叫……

天那么黑……又那么小……

那种接近死亡的窒息感，像是要把她掐死。

“颜真婧醒醒……快醒醒……”

耳朵里像是塞进了棉絮，又好像是很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

力气随着听力一点点回来，身体如寒冬过后，复苏天气，也一点点的回暖。

颜真婧逐渐看清眼前的景物，挂满蜘蛛网的廊顶上，还倒悬着长了黎棵草。

小奴眼中含泪，充满难过与担忧的望着她。而在小奴的身后，殷无虞正歪着头望着她，眼睛里仿佛写了一句“你怎么了”。

“额……”

颜真婧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拍了拍身上的土。

“这地倒是挺滑的，不小心摔了一下……摔了一下……”

她尴尬的替自己辩解，不料殷无虞盯着地上的滑痕陷入了沉思，或者说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颜娘子不用担心，怕蛇是正常的。”

东南把篮子伸过来，里面是一堆的瓶瓶罐罐。

“知道您来上任，这些驱蛇虫的药刚好用上。”

“嘿嘿嘿嘿……你倒是用心昂……”

颜真婧丝毫没觉得他是再安慰她，反而觉得被人戳破就谎言，更加丢脸。

“那是……颜娘子的事，我都放在心上……”

以为被夸奖的东南，抱着篮子喜滋滋的笑着。

“咳咳……”

殷无虞沉着脸清咳一声“你那么有空，不如就把院里前前后后的蛇虫驱逐完，然后吧院子里的草拔了。”

殷无虞掐着腰，看起来有些生气。但东南并未察觉，满是欢喜的从篮子里摸出一枚鸡蛋。

“颜娘子猜猜这是什么新物件？”

东南献宝一样，把鸡蛋递过来。

颜真婧好奇的接过来，发现鸡蛋有些重，但又说不出有何奇怪之处。

“这里面是糖，很小一粒，放在鸡蛋里就很……”

“你是不是下个月的工钱也不想要了？”

殷无虞的脸布满荆棘乌云，仿佛下一刻就要打雷劈死东南。

东南把嘴捂上，夹着尾巴般乖乖的溜走了。

颜真婧盯着鸡蛋看了看，她并没有看出来特别之处。

在殷无虞充满期待的眼神中，她把鸡蛋送给了小奴。

“你拿去玩吧，下次要小心点，不要被蛇吓到了。”

颜真婧的话，倒是让小奴撇撇嘴，到底是谁怕蛇吓晕就来着。

颜真婧挽起袖子，抬头时恰好对上殷无虞失落又无奈的表情。

“你看什么？还不干活？五坊得人口数你不需要翻看核实么？”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殷无虞是来协助管理人口档案和案宗的。

“干……干……”

殷无虞对着颜真婧的背影哭笑不得，他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他眼巴巴的期待着她能想起来，这是很久以前她的新年愿望。

小奴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拉过殷无虞的手把鸡蛋塞进他的手里。

“这是你送个阿姐的，小奴不能要。”

小奴无声的向殷无虞说着话，还怕他看不懂自己说了什么，嘴巴尽力夸张的张合着。

殷无虞摸了摸她的头，同样无声的回复着。

“是那个胖子给的，我可没有送。”

小奴翻了翻白眼“你看阿姐的眼睛，好像看到肉包子的大黄。”

她都看到了，刚阿姐晕倒的时候，他的手都攥紧了，可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殷无虞语塞，被拆穿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他从腰间拿出两枚铜板，放进小奴的小手里。

“那就替阿兄买些肉包，喂一喂你这只小黄。”

小奴对于铜板还是两眼放光的，她喜滋滋的抱进怀里，开心的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殷无虞低头握着手里的鸡蛋，无奈的叹口气。

“为什么鸡蛋里没有糖呢？金鸡下金蛋有什么了不起，下糖才稀奇。”

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生活在黑暗中的时候，他的眼前只有现实和利弊，这样一句异想天开的话，突然让他开始又幻想起来。

她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一只糖鸡蛋应该还可以吧实现的。

…………

李明月迷路了，这五座坊的街道乱七八糟的，她好不容易才进了安乐坊，一时之间不知道坊正居在什么地方，路越走越偏，路上的人看她的眼神带着警惕与打量。

“请问……坊正居……”

“汪汪汪……”

李明月好不容易看到位面善的老人，结果人还没靠过去，一条黑狗窜了出来，冲着她恶狠狠的狂吠着。

李明月脸色煞白，抱紧包袱吓得后退数步，步伐慌乱之下，一只脚又踩进了路边的一口米汤锅里。

“对不住……对不住……”

李明月连忙道歉，她的鞋湿了，脚也烫的生疼。

“你眼瞎啊！”

一个男人往她脸上打了一拳，而她也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一拳。

李明月倒在地上，眼泪的眼眶打转，身旁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哎呦……哎呦天爷啊……这怎么吃啊……”

抱着孩子的女人坐到地上哭天抢地的，这一锅米汤仿佛能要了她半条命。

“对不起，是我没看见……我赔……”

李明月摸了摸身上，这才想起来她没有带银钱。

“赔？老子这口锅被你踩破了，我儿子饿了三天了，还等着救命，你赔，你拿什么赔！！”

男人瘦的面色发黄，裤腰带勒紧了好几圈，因为生气眼珠否红了。

李明月站起来，先是行礼道歉。

“是我没有看清路，向您赔不是。我是新来的司农监，您的这口锅和米我日后定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围呼呼啦啦的站起来一堆人，这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狼窝。

2023-0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