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大概是在部队里发号施令久了,回到家来惩治白冉冉的时候,也一点没手软。
白冉冉向来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白恒也不急,她顶一句嘴,就多跑一公里。
当天晚上,深夜时分,陆直都还能听到阳台传进来的,白冉冉的“哎哟”声。
他手里的笔记停停写写,最终还是搁下笔,深深的叹了口气。
白冉冉啊白冉冉。
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闻讯赶来的刘思域,隔着老远的距离,一眼就看到了此刻正围着院子大喘气跑步的白冉冉。
她身上的白色T恤早就被汗湿了,额前的碎发也紧贴在头皮上,体温急剧上升,喘得跟条狗一样。
刘思域赶紧跑过去:“哎哟,我的大小姐,俗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
“你就给你爸认个错,把这事儿翻篇不就好了。”
骄傲入白冉冉,翻篇?
翻不了!
她无力的冲刘思域翻了个白眼,说话都断断续续:“让我……给他……陆直道歉?”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刘思域见她不肯服软,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等到她跑完,眼看着就快到终点了,白冉冉一个体力不支,脚步虚浮,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这一坐下去,白冉冉就跟脱力了似的,再也起不来了。
刘思域赶忙上去扶:“没事吧?”
白冉冉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儿,耷拉着眼皮,虚弱的说:“够义气。”
“那是自然。”刘思域扶着她到一旁,正要说什么,怀里却突然一空。
再一抬头,就和陆直冷峻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白冉冉就换了个位置,挂在了陆直身上。
白冉冉瞠目结舌:“你会轻功?还是会瞬移?”
陆直没回话,夜色遮住了他的神情,没人看到他的耳朵根子飞快的红了起来。
嘴上却干扁扁的说:“现在又有力气了?”
白冉冉识趣的闭嘴。
刘思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毛巾,动作娴熟干练的给白冉冉擦额前的汗水。
一边擦一边说:“你也真是的,什么错啊不能认,非得受这么大的罪。”
“你瞧瞧,累成什么样了。”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厚重茧子的手指不经意的碰触到白冉冉的皮肤,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还不等刘思域擦多久,陆直就先一步挡住了他:“不用。”
刘思域还没说话,一向反应慢半拍的白冉冉却在这个时候智商上线:“为什么?”
陆直耷拉着眼皮子,显然没有心思解释。
白冉冉见他不说话,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一把推开他站起来,接过刘思域的毛巾胡乱的擦着身上的汗珠。
陆直一动不动的在后面看着,这条毛巾他见刘思域用过,在无数次他练体能的时候,他身上带着的都是这条毛巾。
他死死的盯着这条看上去没什么大碍的毛巾,像是恨不得把它拿去扔了一般。
从之前就一直堆积在心里的那团阴郁之气在这个时候被无限放大开来,到达了顶峰。
陆直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等白冉冉将毛巾还给刘思域的时候,再一看,发现陆直已经不见了。
她纳闷的看着陆直家的阳台,那里灯火通明,“莫名其妙。”
***
第二天早上,陆直起了个大早,人都已经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了,白冉冉还没起床。
他喘着粗气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要出门的张雅若。
陆直礼貌的点头:“张阿姨。”
张雅若穿着一身军装,站在门口看他,越看越满意,眼里都带着笑,从小她就喜欢陆直,喜欢得恨不得拿白冉冉跟陆庭远换过来养。
如今长大了,也是满脸欣喜:“吃早饭了吗?”
陆直点头:“吃过了。”
张雅若一听,眼里的笑容没了大半:“还是你好,哪像我们家冉冉,睡到现在还没起床。”
陆直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她房间所在的位置,识趣的没有回话。
紧接着,张雅若就道:“阿姨有事得出去一趟……”
她话只说了一半,像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陆直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
点头应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冉冉的。”
听到他的回答,张雅若这才松了口气,又寒暄了几句后,这才着急忙慌的离开。
陆直说的好好照顾,就是将她硬生生从床上给敲起来了。
白冉冉人还在睡梦中,就听见自家门铃响个没完,她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接着睡,可无奈铃声太响,实在是没办法当做听不见。
于是辗转几次后,她还是火大的从床上翻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去开门。
“到底是那个神经病!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陆直那张放大了的脸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她先是一愣,然后跟见了鬼一样大步后撤,嘟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直:“我为什么不能在?”
白冉冉看着他自顾自的走进来,然后坐在了她的书桌旁,心里越发纳闷了。
他不是应该有课才对吗?
怎么也跟着回来了?
早知道他也会跟着回来,她就不白跑这一趟了……
还被白恒罚着跑了一个晚上……
正想着,陆直已经将整理好的笔记放在了她的桌上,冲她招手:“过来。”
白冉冉没动,陆直拧眉看她。
她才道:“我还没洗漱。”
她一头长发披散而下,慵懒得像只猫一样看着他,身上还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棉麻睡衣,长度及膝,窗外的风一吹,就不受控制的飞起来。
她不好意思的拉住裙摆,说话的时候语速放得很慢,脸色不自觉就红了。
陆直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跟着红了脸。
气氛一时间就变得暧昧起来,陆直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转过身去,“给你十分钟。”
白冉冉如获大赦,拿着衣服就跑进了浴室:“好勒!”
月假放两天,整整两天,白冉冉都在书桌前度过了。
她面前是陆直整理好的笔记,笔锋劲道,一笔成型。
可尽管陆直写了一手漂亮得可以去参加书法比赛的字,也还是没办法减少白冉冉一点点的痛苦。
她咬着笔杆子从书里面抬起头来,怨恨的看着陆直:“陆直,我大学了!不是高中了!”
此刻的陆直,正端着一根凳子,拿着一本小说,半靠在门框上守着她。
听着她的声音,慵懒的移开目光,淡淡的点头:“嗯。”
白冉冉:“你见哪个大学生,还这么努力用功的?”
陆直闻言,扭头看她,只见她此刻正狗搂着身子,整颗脑袋都趴在桌上,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合上书,叹了口气,认命的又坐过去:“哪里不会?”
一句话,将白冉冉拉回了无数个在陆直家里度过的夜晚。
她从小脑子就不灵光,远不如陆直,学什么都上手很快。
虽然她也曾经牢牢霸占着“院内第一”这个殊荣,可和她同批的孩子几乎都是年纪吊车尾。
她完全是属于矮个子里拔高个,还因此被张雅若罚了不知道多少个五公里。
直到后来,张雅若把她交给了陆直。
那一年,小小的陆直,也是像这样,搬着一根比他还高的凳子坐在她身边。
故作深沉的问她:“哪里不会?”
这一教,就教了白冉冉整整一个学生时代。
他从来都不是她的代课老师,更像是她的家教老师。
就连高考,她能擦线考上这所重点大学,也多亏了最后一百天,陆直陪她不眠不休的整理重点,修改错题。
记忆中那张稚嫩小巧的脸和面前这张逐渐棱角分明的脸重叠在一起,让白冉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还不等她说什么,陆直就已经皱起眉头,凌厉的看着她:“白冉冉!”
白冉冉咋舌:“小点声,耳朵都快被你吼聋了。”
“也不知道你一天哪里来那么大火气,昨天晚上也是这样。”
“莫名其妙……”
陆直一言不发,不悦的看着她。
白冉冉这才故作收敛的收起神色来,“我什么都不会。”
“具体。”
“就是全部。”
陆直竟有些无语,叹了口气,随后认命的拿起笔,准备给她讲解。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白冉冉眼里飞快闪过的一抹狡黠。
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你耍我?”
白冉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那叫个前仰后翻。
陆直的动作就这么顿在半空,他就这么看着白冉冉,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变得格外缓慢。
她的每个动作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后落在他的视网膜上,形成一帧帧连贯,不重复的画面。
好一会儿,白冉冉才止住笑,问他:“陆直,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陆直挑了挑眉头,语气揶揄:“想知道?”
白冉冉猛的抬头看他,一脸星星眼,点头如捣蒜:“想。”
陆直面无表情:“不告诉你。”
第十四章凭什么陆直行,她就不行
月假结束返校后,白冉冉是和陆直一道回学校的,眼看着陆直对她的态度有些好转,白冉冉又开始按捺不住的缠着他要转专业的签字。
一开始陆直还不搭理她。
但陆直不搭理她也不是第一次,白冉冉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每天依旧跟在陆直的身后做小伏低,忙前忙后,夏芝芝都不由佩服她道:“谁能想到当初对陆直宁死不屈的白冉冉,今天也会成了个跟屁虫。”
白冉冉则笑:“今时不同往日嘛。”
她向来能屈能伸,更何况是这种大事,只要陆直能给她签字,别说是做小伏低了,就是让她叫爹,她都不含糊一下。
这么想着,白冉冉又觉得很冒犯白恒,不由皱起了眉头,默默的想,爹还是不行,叫哥哥可以。
只是陆直一点儿都不稀罕她的那声哥哥,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办公室堵住他的时候。
他总算有些憋不住的问她:“白冉冉,你就这么想当外交官?”
白冉冉立马腰杆子挺得笔直:“想!”
陆直没有一点欣慰,反而眉头皱得跟个麻花一样:“那你就不要想着走捷径。”
白冉冉似懂非懂,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陆直只觉得自己头疼得很,斟酌着措辞:“今天我给你开这个后门,往后谁来给你开后门?”
白冉冉别的听不懂,可她听懂陆直是在拒绝她了,当即两个眼睛就瞪得跟铜铃似的:“往后的事往后再说,你就是不肯是不是?”
呵呵!
她就知道!
陆直就这个德行!
从小到大他都不肯弯曲一下他那颗高贵的头颅!
算她白冉冉看错了人!
白冉冉愤愤不平的从陆直的办公室里出来,心想没有陆直,她就不信自己不行!
可没过几天,她就发现,自己真的不行。
转专业的条件可不仅仅是达标,还得是优异,这不是难为人吗!
于是,她又舔着脸,笑眯眯的去找陆直,一路上都不停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不能生气,不能生气,陆直要打左边脸,就把右边脸也送给他打。
外交官最基本的要素,就是忍辱负重。
这么一来,她倒是好受了不少,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白冉冉的错觉。
她总觉得,陆直很别扭。
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但感觉不会骗人,他似乎有意在躲着她。
以往白冉冉但凡有个什么事情,他眉头皱得比谁都厉害,可现在他好像视而不见了。
就连夏芝芝帮着她答到,他也没说一个好歹。
就连夏芝芝都觉得有些神奇,旁敲侧击的问:“你是不是和陆学长吵架了?”
白冉冉也一头雾水:“没有啊。”
难不成……
他还在为自己逃课的事情生气?
白冉冉向来是个憋不住的性子,风风火火就朝陆直的办公室闯了进去,正好撞见陆直在处理文件。
直冲冲的就问:“陆直,你做人不要这么小心眼行不行?”
陆直抬眸看了她一眼,“吃错药了?”
白冉冉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我都已经受过罚了,你怎么还生气呢?”
她问得极其天真,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堆在一起,眼睛里都是疑惑。
似乎真的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生气。
可就是这份疑惑,让陆直那颗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躁动起来。
他没由来的烦躁,连带语气也跟着不好了:“罚你的是白叔叔,不是我。”
瞧瞧,这说的能是人话吗?
什么叫罚你的是白叔叔,不是我?
难不成不是陆直去告的状?
那她爸远在千里之外的,怎么知道她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的?
白冉冉胸口堵着一团气,越发觉得他莫名其妙。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步。
温庭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的。
他身材高挑,肤色呈小麦色,明显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鼻梁上架着一副轻巧的金边眼镜,见此情形,讪讪的摸了摸鼻头:“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陆直这才别过头:“学长,有事吗?”
白冉冉是认识温庭的,他在学校相当有名,热度比起陆直也不遑多让,是不少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他比陆直大上一届,五官轮廓也更为深邃,白冉冉见着他的第一眼,脑子里就出现四个大字来——“温文有礼”。
他浅笑着回答:“我的事不重要,改日再说也来得及。”
随后还礼貌性的向白冉冉点头致意。
白冉冉这种风风火火惯了的性子,突然之间遇到这么个人,一时间倒显得有些局促,仓促的丢下一句“学长好”后,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了陆直和温庭两个人。
温庭的脸上带着一抹诧异,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拉开陆直面前的凳子就揶揄道:“我说你怎么这么闲,肯接王老这个差事。”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陆直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反驳,岔开话题道:“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来调侃我的吧。”
温庭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将一个文件放到他面前:“早些时候,王老打过电话来了,说是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陆直沉默了一下,看着面前的文件发呆。
他知道,迟早都是有这么一天的,王教授德高望重,是这学校里的老教授了,这次要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在家里摔了一跤,进了医院,他也不会有这么个代课的机会。
如今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自然是一刻也闲不住的。
要回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陆直不知道怎么……
心里面却觉得空落落的……
温庭看穿了他的心思,揶揄道:“舍不得啊?”
陆直飞快的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面无表情道:“没有。”
温庭笑了,笑得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活像只狡猾的狐狸:“是舍不得这个职位,还是舍不得你那个小青梅啊?”
“我说了没有。”
“没有就没有。”温庭也不和他争,“不带急眼的啊。”
陆直收回目光,可电脑上的资料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索性关了电脑,闭了闭眼睛,窝在椅子上。
温庭不合时宜的又加了一句:“对了,王老说他大概还有半个月回来,到时候回来再好好谢你。”
陆直疲惫的睁开眼:“不必。”
***
陆直开始忙起来了,随着课业的逐渐结束,他也开始为升博做准备,每天的作息规律到令人发指。
不是在办公室备案,就是在教室上课,要不然就是和温庭一起泡在实验室里耗个整天。
上班族都没他这么三点一线。
白冉冉在宿舍里磕着瓜子,百无聊赖的跟夏芝芝吐槽:“你说他陆直,是长了八个脑子吗?”
此时的夏芝芝正全神贯注的钻研着陆直为白冉冉整理的笔记,心不在焉的抬头:“嗯?”
白冉冉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也不知怎的,就觉得手里的瓜子也不香了,两步跑到她面前。
不动声色的将笔记本给合上,“要不咱俩出去逛逛吧。”
夏芝芝不耐烦的推开她,又将笔记本展开:“要去你去,我得准备四级考试。”
“哪有人大一入学就准备四级的啊!”
“陆学长啊。”夏芝芝头也不抬就说:“你没听说吗,陆学长进学校,大一就把四六级都考了。”
也不知道怎么,白冉冉突然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笑眯眯的就道:“那是自然,那可是陆直。”
她那小得意的模样,被夏芝芝看在眼里,嗤笑一声:“你不是说,和陆学长是一生之敌吗?”
“那是当然!”
夏芝芝又笑:“那你这一脸春心荡漾的,又是怎么回事?”
春心荡漾?
白冉冉扭过头去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这不是严肃得很吗?
哪有春心荡漾?
不过夏芝芝倒是提醒她了,陆直之所以能这么嚣张,不都是因为他优秀吗?
因为他非一般的优秀,所以才得那么多人青睐。
她就不信了,陆直行,她就不行!
他不肯给自己签转专业的同意书,无非就是觉得她成绩太拉跨,她就不信,她凭自己就做不到了!
她一定会考个优异的成绩出来,让陆直无话可说!
一想到这里,她就一把收起陆直给的笔记,揣着电脑慌慌张张的就要出门。
夏芝芝被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给整懵了,扯着嗓子就喊:“你干嘛去啊?”
门外悠悠荡荡的传回来白冉冉的声音:“去图书馆!”
第十五章小鹿乱撞的白冉冉
偌大的图书馆里泛着微黄的灯光,尽管时间已经晚了,可这人头攒动的劲儿并不比白日里差。
因着夏天的到来,图书馆里早早的就开上了空调,大部分人都穿着薄外套,极有默契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只有阵阵翻动书页的声音回响在这偌大的空间里。
白冉冉在这里,一待就待了整整一个星期。
每天除了上课,睡觉,吃饭,其余时间几乎都泡在了图书馆里。
就连夏芝芝都不由有些佩服她的意志力,直言:“这大概是你‘间接性奋斗’里坚持得最长久的一段时间了。”
白冉冉听了,只是闷声回答:“你看好了,我这次一定不会再半途而废的。”
她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再半途而废,她就去陆直家当半个月的清洁工。
她就差没给自己额头上绑个横幅,写上“加油”两个字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白冉冉收了电脑准备往回走。
转眼却看到陆直从楼上借阅室下来,身边还跟着温庭。
两人不时低头交耳,像是在讨论什么。
说是讨论,倒也不准确,白冉冉看得真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温庭在说,陆直在听,偶尔点个头,回应两句。
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白冉冉就下意识的躲到一旁的书架后面,生怕被陆直发现自己的存在。
但又实在耐不住好奇心,将面前的书往两边挪了挪,露出一个空来,好看个清楚。
谁知道刚一扒开书,就看到温庭端着一张笑脸,把头挤在两书之间。
笑眯眯的问她:“小学妹,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啊!妈呀!”
白冉冉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顺手抓过最近的东西就抱在怀里。
然后才缓了缓,哆哆嗦嗦的抬头道:“你你你,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温庭这才从书后面走出来,多半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刚刚我看你明明是看到我们了才过来了。”
“没想到反而吓了你一跳,对不住啊。”
在白冉冉漫长的和陆直的争斗中,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这一说,他们俩要么就是冷战消磨,要么就是明火执仗的来,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温庭一道歉,反倒是给白冉冉整不会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不好意思的说:“也不用道歉……”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你看到我了?”
这个声音,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认识。
白冉冉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了眼旁边的陆直,他和她之间就隔着不过十公分的距离……
也就是说……
刚才她随手抓过来抱的东西……
很可能是陆直的手臂?
陆直看着白冉冉的头顶,眼看着她低下头之后就再也没有动作,也不回话。
不由有些疑惑,又靠近了一步,热气都喷在她的脖颈处:“怎么?”
下一秒,白冉冉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猛地跳起来老高,飞快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圆润的脸蛋上飞过一抹红霞……
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来了一句:“没……没看到。”
陆直见惯了她风风火火的样子,这样支支吾吾的还是头一遭。
第一个反应就是:“哪里不舒服?”
白冉冉:“……”
温庭在一旁憋笑憋得面色潮红,实在是没忍住,然后一把揽住陆直的肩膀。
在他耳边揶揄的说:“你是不是傻?小学妹这是害羞了。”
害羞?
陆直半信半疑的看了眼两米开外的白冉冉,头一次怀疑温庭说话的权威性。
他们三个人的动静有点大,尤其是刚才白冉冉那声尖叫,在这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图书馆里显得尤为响亮,此刻已经有不少人频频侧目。
白冉冉难得脸皮薄,提着东西就往外跑了出去。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这次真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一边快步跑,一边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
心里暗暗的想:日后见到陆直她一定绕着走!
还没走几步呢,温庭和陆直就跟在她后面一道出来。
温庭见她脚下生风,跑得飞快,又不免喊了她一声:“小学妹!”
白冉冉正在气头上,一个急刹停住脚步,不善的回头:“干嘛!”
温庭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陆直,只见他一副早就深谙此道,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才缓缓道:“你走错方向了……”
白冉冉默了默,又抬头来看了看路,顿时有些尴尬,但陆直在场,她总不能失了气场。
于是故作轻松的说:“本小姐锻炼身体,你懂什么。”
说完就脚下抹油一溜烟跑了。
留下温庭和陆直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温庭才后知后觉的品出味儿来,“陆直,你口味有点重啊。”
陆直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嘴角,倒是没有反驳,转移话题道:“报告你替我交吧,我现在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
陆直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快步朝刚才白冉冉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温庭一脸吃到劣质狗粮的酸苦样,忍不住擦了擦嘴角。
好一会儿才认命的往前走,边走边感叹:“人生啊,就是这么奇妙。”
“不仅被喂狗粮,还要苦兮兮的给人交作业。”
谁敢相信,这洁身自好的陆直早就心有所属?
谁还敢相信,他竟然多年都只钟情一个人。
第十六章陆直,从今天开始,我们和解了
白冉冉在的校区,是学校的老校区了,因着师生人数的不断扩大,学校经过了几番重建后,将图书馆挪到了新校区去。
虽说新旧校区也就是一字之差,可这中间却差了将近一公里的距离。
又因为这两年,学生都在往新校区迁徙,留在老校区的学生越来越少,这条路的人流量本就不大,年久失修,就连路灯都坏了好几盏。
天色晚了,路上也没几个人,风刮得呼呼作响,白冉冉刚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后悔了。
这条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中间隔着好几条拐角,抬眼望去,每两个路灯中间就必有一段黑漆漆的路。
刚才就不应该打肿脸充胖子,无非就是和陆直一道回学校,
再怎么说,他也不会吃了她。
现在可好,一个人也没有,黑漆漆的一条道……
白冉冉心里发怵,可刚才她绕着图书馆闲逛了一圈,现在这个点应该已经没有人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白冉冉看了看那条街,咽了口唾沫,正打算一鼓作气冲过去的时候,一道特有的清冷声线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白冉冉!”
白冉冉吓得一哆嗦,“陆直?”
再寻声望去,却始终没见着人。
原本就有些怵的白冉冉,吓得小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就开始掏手机。
陆直就是在这时候,从两米开外的那棵树干的后面走出来的。
他穿着一身黑,头上戴了个鸭舌帽,半个身子都靠在树干上。
这漆黑的夜色成为了他完美的庇护所,不注意看绝看不到他在那里。
昏黄的灯光从上倾斜而下,刚好落在他的肩头,他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冉冉。
白冉冉被他看的心发慌,讪讪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陆直不答。
白冉冉最怕的就是陆直不讲话,他噎她也好,损她也罢,远不如他不讲话的时候那么吓人。
每次他一不说话,她就觉得气氛沉重,连带着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不敢动。
“为什么躲我?”
“啊?”白冉冉抬头,就看到他那拧得跟麻花一样的眉头,眼里像是布满寒霜一般,语气生硬得让人不舒服。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图书馆的事。
然后迟疑的解释道:“也不是躲你……”
陆直摆明了不信,不耐烦的打断她:“那是什么……”
白冉冉低着头,斟酌着用词:“就是……”
话都到嘴边了,她却愣是说不出来。
总不能说她是因为觉得自己迫于陆直的淫威而屈服,泡在图书馆里努力学习这件事让她觉得有些许的丢人。
这不附和她“院内大小姐”争强好胜的性格。
可是陆直显然没有给她这个逃避的机会,他快步走过来,好整以暇的站在白冉冉面前,大有一副她不说他就等到底的架势。
给了她极大的压迫感:“是什么?”
白冉冉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要你管!”
话音刚落,就见着陆直那原本就紧绷的脸,此刻更紧绷了些,连带着呼吸都不顺畅了。
“白冉冉!”
陆直生气了。
陆直又生气了。
他最近生气的次数比这些年加起来的都多。
莫不是大姨夫来了?
白冉冉颇有些同情的抬头,不耐烦的挥手:“就是觉得被你看到我在图书馆里学习有点丢脸!”
她话都没说完呢,就一把推开陆直来,自顾自的往旁边让开了些去。
陆直没有防备,冷不丁的被她推出去老远一节,胸口处传来一股子闷痛。
他嘴角紧抿的弧线微微松了松:“就这样?”
白冉冉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他,气得嘴瓢:“不然你还想怎样?”
“让我满大街的张贴告示证明你赢了吗?”
“陆直!你做人不要太过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全然没有看到陆直听到她这些话的时候,缓慢上升的嘴角。
他整个人身上的凌厉之气在这个时候都消散了个干净,只余下一些无奈和温情。
腾出只手来,揉着她的脑袋,小声的说:“走吧,该回学校了。”
说完也不等白冉冉回答,自顾自的往前面走去。
白冉冉害怕的跟了上去,嘴上却一点都没打算放过他:“陆直,谁让你摸我头了,下去不准摸了听到没。”
“嗯。”
“还有,我告诉你,在图书馆碰见我的事情可千万不能乱说。”
“嗯。”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
或许是觉得她也没有什么好威胁陆直的,白冉冉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勉为其难的给了陆直一个白眼。
陆直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语气也不由放得柔和下来:“知道了,我不说。”
“算你识相!”
陆直在前面走着。
白冉冉在他身后两个身位的位置亦步亦趋的跟着。
昏黄的路灯缓缓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将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白冉冉百无聊赖,在后面踩着陆直的影子玩。
左蹦右跳的,没一会儿就被陆直抓了个正着。
陆直回过头来,板着脸正要训斥她,白冉冉就脚底抹油,撒丫子就跑了。
跑出去很远一节后,才回过头来,看着在灯光里忽隐忽现,慢悠悠的陆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心情大好。
冲着他招手:“陆直,快一点,跑起来。”
陆直没有回答,可那条阴森的小路里,却传来极有规律又轻浅不一的脚步声。
白冉冉喘着气,站在路灯下等他,双手叉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陆直这么厉害,不过是因为他足够努力,只要她努力一些,也同样可以。
可真当她尝试过,才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天赋是真的要高出他人很长一截的。
而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本身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第十七章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光
自从打心底不再和自己较劲后,白冉冉突然之间就觉得这个世界跟着明亮了起来。
就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很多。
每天早上去图书馆的时候,整个人心情都变得很是愉快,忍不住了她还要哼个歌,一整条路上都弥漫着她轻快明亮的歌声。
每每遇到个人侧头打量,她就报以一个热烈的笑容,飞快的往前跑了过去。
最近陆直很忙,忙着做课业总结,又忙着做升博的考试。
可即便是这样,每天白冉冉从图书馆里收好东西出来的时候,还是能准时的碰见,在这附近遛弯的陆直。
有时候是他和温庭一起,有时候是他一个人。
白冉冉觉得纳闷,歪着脑袋问他:“这学校这么大,不够你散步的吗?”
陆直目不斜视,没有答话。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中忽明忽暗,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的耳朵尖上,夹带了一丝丝红晕。
白冉冉又接着道:“还是图书馆这边的风水好一些?”
陆直难得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冷冷的开口:“话多。”
然后就一个人自顾自的往前面走了过去。
白冉冉百思不得其解,又追在他屁股后面继续问:“陆直你别跑啊,你说啊。”
温庭在后面看了好一场戏,嘴角的笑容都快憋不住了,这才拉住白冉冉。
煞有其事的说:“你就别问了。”
白冉冉眨巴着两个天真无邪的眼睛,“为什么?”
温庭这会儿子能明白,为什么陆直这么一个淡然自若的人,能被白冉冉气得上蹿下跳。
原来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脑回路怕是比常人要长个一倍。
他略微有些同情的扭头看着前面的陆直,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个刚到胸口,好奇的看着他等答案的白冉冉。
悠悠然的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白冉冉更纳闷了:“什么?什么东西?”
温庭没再回答,也跟着就走了。
眼看着他已经快步追上了陆直,白冉冉还在原地发呆。
直到陆直无奈的转头叫她,她这才跟上去。
三个人一道回了宿舍。
再后来,温庭就不来了,大部分时候,都只有陆直一个人。
他就站在图书馆门前那棵大榕树下,雷打不动的等着她。
日子一长,白冉冉就习惯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天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她心底那丝压抑不住的雀跃。
突然有一天,白冉冉出来,看到了缠在陆直身边笑意嫣然的王萌。
她突然就觉得,那丝雀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猛的压了下去。
只剩下懊恼和不耐烦。
她站得远远的,找了棵大树藏起来,就听见王萌娇滴滴的说:“陆直,过两天,我们系有个联谊晚会。”
“你要来吗?”
白冉冉只觉得自己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明明才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可是她却觉得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
不停在大树后面探头探脑的,又怕被陆直发现,只堪堪露出个眼睛,就飞快的缩回去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陆直的声音:“没空。”
是一贯的清冷声线,可白冉冉却觉得动听得很。
都没来得及听王萌接下来的话,就已经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一会儿,陆直突然就绕到了她面前。
白冉冉怔住了,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他,又从大树旁探出头去,看了眼两米开外,刚才陆直站的地方。
这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
“真的会位移?”
陆直定定的看了她两眼,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白冉冉,你到底是不是傻。”
她那明显得就差把整个身子都暴露了的动作,真当他看不到?
还是王萌看不到?
他一开始还盼着这丫头能有点眼力见,出去上演一场“棒打鸳鸯”的好戏。
结果等人都走远了,她也没有点动静。
他过来看,就只看到她笑得看不见眼睛的脸。
她就一点不担心他答应?
还是……
她根本就不在乎……
陆直的眸子闪了闪,没由来的烦躁,也顾不上白冉冉,扭头就往回走。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白冉冉得小跑着才能跟上,背上的电脑包叮呤咣啷的晃悠。
“陆直,你生气了吗?”
“没有。”
“骗人,你脸都耷拉下来了。”
“没有。”
“你为什么生气啊?”
陆直干脆就不回答了,白冉冉在他身后跟着,也渐渐沉默下来。
两人并肩一道走着,谁也没有再讲话,只有白冉冉的电脑包,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小路上,显得尤为明显。
白冉冉走得慢,不时还要整理下被肩带勒得发红的肩膀。
这一切,都被陆直看在眼里。
终于在她又一次忍不住拨弄肩带的时候,他没忍住,提住了电脑包的手提袋。
肩膀上减轻的重量让白冉冉心中一喜,她抬头冲陆直笑了笑。
陆直微微一怔,就见她灵活得像个猴一样,从电脑包的束缚里钻了出来。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手里就凭空多了个电脑包。
紧接着就见着白冉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冲他道:“谢谢了。”
陆直:“……”
有时候,陆直不是很明白,他明知道,来这里白冉冉也不会感激他,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来。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碰到过像白冉冉这么难解的题。
他费尽心思,耗尽心血,也不知道最终答案是什么。
直到后来,他才逐渐明白。
即使她浑身都是臭毛病又如何?
有些人,她什么都不用做。
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你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白冉冉走得急,没留意脚下,一个不慎崴了脚。
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陆直不动声色的扶住她的手。
沉声道:“慢一点。”
白冉冉答地轻快,“知道了。”
陆直看着她,眼角眉梢开始舒展开来,嘴角也染上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你看。
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光。
第十八章陆学长每天都顺路送你回来?
陆直一路将白冉冉送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才停住脚步。
宿管张阿姨远远的就瞅到了陆直,磕着瓜子跟他打招呼:“陆老师又送学生回来啊?”
本身是句客套话,可奈何现下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下。
白冉冉更是自认丢脸的恨不得随便找个地缝塞进去。
张阿姨磕着瓜子,见两个孩子都不讲话,又追问道:“这是咋了?”
一时间,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气味,只有她嗑瓜子的动静格外响亮。
好一会儿,陆直才清了清嗓音,将手里的电脑包递给白冉冉。
沉声道:“你先回去吧。”
白冉冉顿时松了一口气,宛如看救命恩人一般,感激涕零的看着陆直,就差没对他双手合十的拜上一拜了。
随后就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这阵势,给张阿姨看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指着白冉冉离开的方向,讪讪道:“这姑娘,练田径的吗?”
陆直轻笑一声,没有回话,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
白冉冉红着脸进宿舍,就见着夏芝芝正敷着面膜,阴沉的盯着她。
吓得她浑身一哆嗦,嘴都瓢了:“你干嘛!”
夏芝芝眯着眼睛,不还好意的逼近,白冉冉左躲右闪的,都被她给拦住,直到把她逼到角落里,夏芝芝才停下来。
“白冉冉,坦白从宽啊。”
白冉冉一脸疑惑,显然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夏芝芝这才将事情挑明白:“最近这几天,陆学长一直送你回来。”
“说!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她声音不大,却让白冉冉莫名的心虚起来,那双原本灵气十足的眼睛也变得躲躲闪闪,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没敢正视她的眼睛。
就像个小偷,被人人赃并获一般。
好一会儿,白冉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心虚什么?
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于是一把推开夏芝芝,硬着腰杆子道:“他不过就是顺路。”
夏芝芝摆明了不信,哼哼唧唧的摆弄着自己的面膜:“每天都顺路?”
白冉冉也觉得有点奇怪,但她又想不明白,只好蹲在夏芝芝面前,纳闷的问:“那他要不是顺路的话,还能是因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
其实夏芝芝也不明白。
两个女孩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接着夏芝芝才斟酌着说:“要是换做别人,这样殷勤,我就怀疑他是想追你了。”
“可要是陆学长……”
陆直在这个学校,声名大噪,入学几年,连跳几级,成为建校以来最年轻的一个硕士生。
得无数女生青睐,每到什么节日的时候,陆直的寝室门口,总会有成堆的礼物。
可他一个也没收过。
全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但凡有人问他为什么?
他都回答不想要。
就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男人,难不成还会铁树开花?
开花也就算了,不至于非得选白冉冉这个从小就不对盘的吧……
想到这里,夏芝芝颇为赞同的点头:“应该不太可能。”
她这么一说,白冉冉就不乐意了,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
没好气的推了她一下:“怎么了?我就不配让陆直追了?”
说着,她还仔细端详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脸。
眉清目秀樱桃嘴,哪里不好看?
她瞧着,可比那什么政法系系花王萌好看多了。
夏芝芝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她争论,又说了两句,就没再说了。
偏偏白冉冉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了,还在纠结这件事情。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像是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似的,直挠得她心痒痒。
好几次拿起手机想给陆直打电话问问,又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来回反复了多次,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夏芝芝叫她起床的时候,她还一脸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陆直,你烦死了。”
夏芝芝一边刷着牙,一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剧烈的疼痛感让白冉冉立马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抱着被子就从床上弹起来。
夏芝芝这才说:“赶紧起来,一会儿又要迟到了。”
白冉冉紧绷的神经突然又懈怠了,身子一点点趴了下去,“我再睡一会儿。”
随后,夏芝芝的声音混和着水流声传过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今天可是陆学长最后一堂课了。”
“明天王教授就回来了,你要再这样,可就没人能帮你兜底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王教授他……”
后面的话,白冉冉就没再听下去。
她猛的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过桌上的日历。
最后一天……
夏芝芝说到一半,见她没有反应,于是推了她一把:“干嘛呢?洗漱啊。”
白冉冉这才回过神来,闷声走进卫生间。
虽说她和陆直从小一起长大,但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分开过。
从小学开始就同校,每天放学回家都能看到他,上了高中开始,陆直更是承包了她的所有课外时间和寒暑假。
像个挥舞着鞭子让她继续前进的魔鬼。
本来以为上了大学就能喘口气,没想到他竟然还阴魂不散的做起了她的代课老师。
明明一开始,白冉冉恨不得他赶紧走。
可如今他真要走了,她心里反倒是不太痛快……
白冉冉向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与其让自己不痛快,还不如去找别人的不痛快。
夏芝芝还在整理用品,白冉冉那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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