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冉的腿伤了，不太方便运动。

陆直把她带进来之后，就找了个相对舒服的角落，搬了张躺椅过去给她。

实验室里的师兄弟们，对她的到来都只是见怪不怪了，但这次，看她的眼神里，还带了些许的感激。

白冉冉起初并不是很明白，后来从温庭嘴里，听说他们已经不眠不休的忙了两天后，她突然就明白了。

大家的精神紧绷到了一个临界点，好不容易中场休息，一个个都都趴在电脑前，睡了过去。

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熟睡了。

只有陆直和温庭，两个人还强撑着，在电脑前，面对一堆数据，眉头紧锁的在讨论着什么。

他们身上都穿着白大褂，陆直甚至连受伤的橡胶手套都没有取，头顶的日光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白冉冉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开始担心。

下意识的朝陆直走了过去。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陆直也跟着回过头来，刚好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白冉冉微微怔了怔，就见着陆直已经丢下数据朝她走过来。

眼神里带着一点责怪：“不是说了不要动吗？”

白冉冉听着，缓缓低下头，没说话。

她鲜少这样，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明媚的，嘈杂的，像个麻雀一样，拥有极强的生命力，以至于陆直已经习惯了，她像个小太阳一样，她一安静下来，就让他察觉到了不对。

他皱着眉头，大手一伸，将白冉冉整个揽入怀里，他的手臂很长，直接从她的腋下钻过去，然后一使劲，将白冉冉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坐在陆直身上了。

温庭默了默：“……这里还有个人。”

陆直头也不抬：“你可以选择不当人。”

温庭：“你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陆直抬起头看他，也没说话，静静的看了他两秒，温庭突然噤声，“行，你说的都对。”

白冉冉听着这对话，在陆直的怀里偷笑。

下一秒，陆直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肩头，像是制止，又像是宠溺，白冉冉这才抬头看她。

从她的视角，她只能看到陆直坚毅的下颌角，以及冒出来的，胡茬。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去触碰一下，但她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陆直给摁下。

他都没有低头，就下意识的用脸颊贴了贴她的头顶：“别闹。”

明明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甚至于陆直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他刚刚做了什么。

但就是这个动作，让一直躁动不安的白冉冉，突然间脸红成了个猴子屁股。

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体温逐渐升高。

好在温庭和陆直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他们的目光都锁定在电脑屏幕上。

白冉冉有些好奇，也学着把头凑过去看。

还是一堆专业名词很多，画着各种线条公式的东西，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有天赋才能做的。

就比如陆直现在在做的这些事情。

“我听说，你们的成果被盗了？”

她看着他们眉头紧锁，缓缓问道。

突然间，温采和陆直两个人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不约而同的停顿下来，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话。

白冉冉当然察觉到了这一丝异样：“怎么了吗？”

温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陆直，见他神情没有异样后，这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眶，缓缓说：“倒也没有这么夸张。”

“什么意思？”白冉冉更疑惑了。

隔行如隔山这个道理，温庭了解得很清楚，他尽量简单的交代：“这么说吧，核动力清洁这个研究，早几年也曾经有人做过，但具体的成果并没有出来，大多都是在实验这一步就出了差错。”

“我们这个团队，也曾经差点因为这个，进行不下去。”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这不，后面有了陆直。”

说不上来为什么，从别人嘴里听到陆直的好，白冉冉突然觉得有点骄傲。

哦，不对，不只是有点。

她想也没想，就点头赞同：“那当然，他可是陆直。”

语气中的这份骄傲和底气，是她和陆直漫长赛跑的那些年里总结下来的。

她清楚的知道，陆直可以做到任何事，任何事都没有例外。

陆直听着她的话，微微一怔，脊背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也只是一瞬间，随之而来的，是他排山倒海一般的柔情。

他像看一个小朋友一般，拍了拍她的头顶。

白冉冉抬头就冲他咧嘴一笑，眼神黏腻得都快要拉出丝来了。

温庭直接没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这才将话题给拉了回来：“我们之前是把技术给研究出来了，但是还没有投入到线下实验，因为陆直说还有点缺陷。”

“我们就想着再重新研磨一下，没想到就这么点儿时间，竟然被人给偷走了。”

他话才刚说完，陆直就接过话头：“没那么严重，只是丢了些初始数据而已，完善后，我们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怎么没那么严重了？”温庭嗤之以鼻，“这就是署名权的问题了，再说了，拿不回署名权，我们后续开发，很容易被人给告侵权！”

这才是最严重的问题。

温庭和陆直共事很久，自然是知道他不想把这个事情捅到白冉冉面前那，毕竟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外行人，就算知道了也不能给什么帮助。

但这，瞒是瞒不住的。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们加班加点，就是为了看能不能找条别的路子试试。

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温庭不是撒气，但他也有些不甘，他拍着陆直的肩膀，沉重而又郑重的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们现在，除了拿回署名权外，别无办法。”

陆直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

这不是白冉冉认识的陆直，陆直一向沉着，冷静，很少会出现这样扭捏的一面。

她顿了顿，随后握住他的手，轻声问：“有内情？”

陆直紧抿着唇，没有回答，一双眸子微微耷拉着，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情绪。

白冉冉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两分。

还不等她问出口，温庭就直接给出了回答。

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我们这实验室，从上到下都是自己人，因为项目重要，学校也给了我们十分的支持。”

“就连电脑都和校园网用的两个系统。”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冉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又似乎不是太明白。

她有些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就被陆直给圈在怀里，他摁住她的脑袋，轻轻的拍了拍，“意思就是，数据泄露，肯定是自己人搞的鬼。”

他敛了敛眼眸，将情绪都给藏了起来。

也不是没想过，项目完成之前，会遇到的困难。

什么类型，什么种类的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会被人背后给捅刀子。

自负如陆直，他本来是想重新找条路的，但事实证明，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更何况，之前那条路，也是他无数次的试错中，找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他眼里更苦了。

他本来也不想告诉白冉冉的，毕竟她就算知道了，除了担心也做不了什么。

可白冉冉既然都找到这里来了，他自然也没有要瞒她的打算。

他的目光在研究室里扫了一圈，然后才缓缓开口：“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哪是不知道。”温庭对他这个答案嗤之以鼻，“你就是不想去查。”

共事多年，温庭自认自己对陆直的了解，就算没有白冉冉那么深，也多少还是有的。

他要是真的想查，哪有查不出来的？

他就是不想为了一个项目，害了一个人的一生。

要是这事儿坐实了是被人泄露的，那泄露的这个人，不仅仅是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甚至是毕业以后，在这个行业里也是永远被人歧视的存在！

温庭理解，他也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

但问题是……

“陆直，我们现在没有别的路走了，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开学了。”

“开学后，不管是之前李教授给我们去水电局的活儿，还是你的直博，都得提上日程。”

“是，我明白，对你来说，就算不直博，你直接考也是能考过的。”

“可是，他们呢？”

温庭伸手一指，白冉冉跟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七八个师兄弟们东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场面。

他现在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看上去，是累得很了。

温庭收了点儿声音：“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他们只是普通人，这样一个项目，是烧香拜佛才得来的。”

“要为了一个人的前途，毁了所有人的吗？”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陆直的眼皮微微颤了颤，没有说话，只是将听得入神，快要从他腿上摔下去的白冉冉抱得更紧了些。

温庭见状，深深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径直向外走去，将原本就不大的空间，让给了白冉冉和陆直。

眼见着温庭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之后，白冉冉才歪着脑袋问：“所以到底是谁偷去了啊？”

“听说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长，而且他已经率先开始申请了专利。”

“不要脸！”白冉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

她是白恒教育长大的，三观直得像根钢管，在她一贯的认知里，偷别人的东西，就是不要脸。

像是不够似的，她默默的在后面挥舞着小拳头补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非要把他大卸八块了不可！”

陆直看着她这么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反而是豁然了一些。

他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听着这话，毫不留情的在她那打着石膏的腿上，敲了一下，发出非常清脆的声响。

白冉冉下意识的就往回缩，原本兴致盎然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干嘛呀你这是。”

陆直嗤笑一声：“不是很能吗？”

“就你这个样子，你还要揍谁啊？”

打趣，赤裸裸的打趣。

白冉冉当然能听得出来，她默默翻了个白眼，捏着小拳头作势要打他。

可全盛时期的白冉冉尚且打不过陆直，更何况现在瘸了一条腿，还被陆直给牢牢抱住的她呢？

不过虚晃了两下，就被陆直给擒住。

他看了她两眼，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白冉冉懵了：“你干嘛？”

陆直头也没回：“收拾东西，回家。”

“啊？那他们怎么办？”

她说的这个他们，自然是指温庭和别的师兄弟们。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他们要是知道，我回家了，可能会高兴得放鞭炮庆祝。”

陆直一向不喜欢把私人东西带到实验室里来，总共也就没几样东西，说话的时间就已经拿好了。

白冉冉还在发愣，他就已经脱下白大褂，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温庭，见着这架势，眨巴了一下眼睛：“干嘛？”

“送她回家。”陆直头也没回。

温庭了然的点头，然后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那你一会儿回来我们再接着讨论。”

“不用。”

“什么？”

“我说不用。”

反应过来的温庭，立马上前拦住他的步伐，眼里的疲惫也在一瞬间一扫而空，他厉声问道：“什么意思？”

三番两次被人阻拦，陆直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听见这个话，他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你之前的建议我考虑过了，我说不用再讨论了，你按你说的做。”

温庭明显没反应过来，脸上带着一点诧异，和隐藏不住的兴奋。

“你说真的？”

“你可别反悔！”

陆直这回连回都懒得回，直接抱着白冉冉往前走了出去。

外面还下着雪，两人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清冷，他看到陆直将白冉冉抱在怀里，用大衣裹住，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温庭的效率其实挺快的。

白冉冉被陆直带回家后，被白恒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骂她的话，无非就是什么这双腿是不是不想要了？这大半夜的出门是想干什么呀？之类的。

前前后后一共骂了她半小时，最后还是陆直看不下去，出来解围，她才重新获得了自由。

陆直把她抱进房间里，放在床上，又伺候了她洗漱完毕之后，这才准备离开。

但他刚一转身，白冉冉就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陆直的脚步一顿，然后才回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之间，白冉冉缓缓低下头，倒是什么也没说。

“怎么了？”陆直问。

白冉冉半天没憋出个什么来，她在想，如果她开口留他，会不会显得有些轻浮。

但即使她不说，陆直也能明白，他盯着白冉冉看了两眼，然后蹲下身来，极其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顶，笑着说：“那我再陪你一会儿？”

明明是疑问句，但是他却完全没有了要走的想法，反而是掀开白冉冉的被窝钻了进去。

刚刚还一脸苦恼的白冉冉立马就笑了起来。

那不值钱的样子，让陆直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

还不等他坐稳，白冉冉就钻进了他的怀里。

陆直倒是已经习惯了她的莽撞，伸手接住她后，将她摁在自己怀里。

白冉冉向来不是个安分的人，在陆直的怀里转来转去好几圈后，才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停留了下来。

然后才抬头问：“你这么陪我，不会耽搁你的事情吗？”

陆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手机，将温庭的消息转过来她眼前给她看：“看样子是不会。”

白冉冉伸过头去看，只见温庭说：“我刚才查了下监控，放假后的这一个月，没有外人来过。”

她眨巴了下眼睛，觉得自己的脑袋多少有点不够用了，“什么意思？”

陆直将手机收起来，“总之不会耽搁我就对了。”

说着，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沉重，“倒是你，明明腿都受伤了，还跑来找我干什么？”

“我又不会不回来，你这么一弄，万一开学还没好，你是打算坐轮椅去上学的吗？”

要是换成个神经细一点儿的姑娘，在听到这种话之后，大概率会觉得有点难过，毕竟自己这么担心，还要被男朋友责怪。

但白冉冉的神经想来是比电缆都要粗的，她不仅没有觉得难过，反而是立马咋呼的坐起来。

一脸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对哦！我怎么去上学啊！我要是这样去，还不得被王萌给笑死！”

一想到王萌那居高临下的嘴脸，她就气得牙痒痒，输给谁都行，输给情敌那是万万不行的！

她这一脸兴奋的样子，落在陆直的眼里，他也没觉得奇怪，只是非常温柔的顺了顺她的毛，才说：“放心吧，只要你不乱跑，开学前应该就能拆石膏了。”

“但要是乱跑的话，就不一定了。”

“……”白冉冉闻言，犹豫了一下，才问：“可是你一直不回来，我也会担心的啊。”

听着这话，陆直有些诧异，他的瞳孔在一瞬间微微放大了一些，但也只是瞬间，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确实没有想到，白冉冉也会担心。

他自视甚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担任着领导白冉冉前进的角色，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白冉冉只需要留守后方，等待他打赢胜仗后，分享他成功的喜悦就够了。

至于这个过程究竟有多么曲折，这似乎并不重要。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白冉冉开始努力追赶他的步伐，已经渐渐不甘心于被他丢在身后。

她也开始主动跟他互动起来。

会担心，会难过，会着急。

他握了握白冉冉的手：“好，这次是我不对，以后我都会记得给你报备。”

“好吗?”

“好。”

白冉冉答应得很快。

两人窝在房间里，又聊了一会儿，直到白冉冉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来，准备离开。

谁知道刚走了一步，就看到她原本抓着他衣角的手，竟然还抓着。

他有些无奈的回头看了白冉冉一眼，明明已经是熟睡的状态，可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松。

“真拿你没办法。”他勾了勾唇角，然后蹲下来，一点一点的掰开她的手。

整个过程，他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怕吵醒了白冉冉。

明明只是五根手指，他却整整用了十分钟，才从她手里脱身。

完全脱离的时候，白冉冉似乎有所感应，她伸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一通，陆直立马眼疾手快的避开了她的手。

白冉冉扑了个空，睡梦中还不乐意的皱着眉头嘟囔了两声，似乎很不安稳的样子。

陆直见状，缓缓笑了一下，又重新走过去，俯下身在她的眉间落下一个吻。

眼看着她呼吸平顺，眉头展开，安静下来之后，他才松开：“晚安，我的冉冉。”

他出去的时候，刚好撞到白恒，白恒见到他从白冉冉的房间里出来，眸子一眯，目露凶光。

正要盘问，陆直却率先开口：“冉冉睡着了，白叔，我先回去了。”

白恒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这一幕，被张雅若看在眼里，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才招呼陆直说：“你别管他，他呀，就是把冉冉给宠坏了。”

陆直低眉顺眼的点头，跟张雅若道了个别，就准备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张雅若又包了几个包子塞到他手里：“你这孩子，一向是独立自主惯了，你说忙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吃早饭了没有。”

“你爸妈跟我们都是多少年的战友了，以后他们没回来，你大可到我们家来蹭饭吃。”

“别成天的忙工作，回头再把身体给拖垮了。”

包子还是热的，带着温度，刚才他上楼陪白冉冉说话那会儿，张雅若他们就已经吃过饭了，照理早就应该凉了，但现在还是温的，说明一直给他热着。

他拿在手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白冉冉给他做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包子。

她从小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这也早就了她无忧无虑的性格，以及粗神经的特质，别说是进厨房了，她长这么大，就是个碗都没有洗过。

确实是很难吃，甚至还很难入口，实验室的一众师兄弟们，都被荼毒得过了好久，还是看到包子就想吐。

但他还是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将它们都吃了下去，尽管代价是，他去医院挂了三天水，拉肚子拉的……

回来后，他就看到白冉冉是买早餐了。

该说不说，还有点庆幸。

他看着手里的包子，缓缓笑了，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宠溺，“阿姨，您这包子，做得可比冉冉好多了。”

第二天，陆直来实验室来得很早。

和温庭一起找问题所在，温庭一开始是想着，问题一定是出现在人身上。

项目实验数据，除了自己人，别人根本不可能碰得到。

再加上，这还没有申请专利之前就被曝光和偷走了，这事儿根本就没办法说理去，好在陆直这里还有一股原始数据，可以作为证据。

但最关键的，还是要把那个泄露的人找出来，才能名正言顺的拿回自己的版权。

但是温庭耗费了一整个上午，把所有人都来来去去的查了两遍之后，还是没有结果。

他苦恼的坐在陆直的对面，“你说，这数据总不可能就自己飞了吧，总得是被人泄露了才对。”

他越说越烦躁，脸上都是郁闷之色，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但我刚刚都问过了，几乎大家都可以给对方作证，没有人泄露。”

“那这，就不对啊！”

说到这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陆直，只见他正在低头看一组数据。

和他相比起来，陆直要显得淡定得多，头都没抬就道：“如果你得到的结果不对，就说明过程出了错。”

温庭：“你认真的吗？”

陆直抬头：“不然呢？”

温庭有些恼了：“这又不是实验！”

陆直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但具体都一样，我们实验室里，除了师兄弟们，还会有别人。”

“我们各自的朋友，女朋友，来串门的教授，做清洁的阿姨，等等，太多了。”

“要是把他们都算上，那范围就大了。”

温庭眨了眨眼睛看他，“你说得倒也是，我现在马上去查。”

他说着就要走，风风火火的，陆直这才抬头看着他：“回来。”

温庭皱眉：“人这么多，不得挨个做调查？时间不多，得赶紧！”

陆直这才道：“我已经查过了。”

温庭的脚步突然间停顿在空中，他几乎是反应慢半拍的回过头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什么？”

陆直不喜欢重复说第二遍自己说过的话，尤其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

他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温庭立马会意，搬着小板凳坐在他跟前：“我只是有些诧异，你这昨天晚上不是在陪小学妹吗？”

“怎么会有时间做这些的？”

陆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在你忙着调查师兄弟们的时候。”

温庭：“……”

降维打击是吧？

他默默的翻了翻白眼，但也没说什么，陆直拿出一个平板递给他，温庭看了一下，才发现是大家的背景调查。

其中就包括了，大家各自的女朋友，温庭翻了一下，发现没有白冉冉，于是有些疑惑：“怎么不见小学妹。”

“因为她不会。”

“哟。”温庭一脸嫌弃的表情，但嘴角却在上扬，“护犊子呢？”

陆直倒也不否认：“是，我知道她不会。”

温庭不置可否的点头，翻了一下资料后，才抬头道：“你笃定你的女朋友不会，大家也会觉得自己的女朋友不会啊。”

“更何况，本来她们来实验室，更多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见见自己的男朋友，很少有进来的，就算进来了，也只是待一会儿就走。”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陆直喝了口水，点头，“所以重点还是要放在那些常来我们这儿，并且有可能接触到文件的人身上。”

“你看看，谁最有可能？”

温庭的眉心缓缓皱起，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平板里的消息，目光在每个人面前滑过……

最后，停留在了清洁工的身上……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抬头看了一眼陆直，陆直也看着他，四目相对，温庭突然就明白了，“不可能吧？”

这个清洁工，并不是他们重新招募来的，而是原本就在这个实验室里工作过的。

她有过不少的经验，除了他们之外，也有别的师兄们曾经用过这个实验室，一直都好好的，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再加上她本人，也几乎是从来都没有动过实验室里的任何重要物品，甚至连电脑都不会用。

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第一直觉就是否定的，“会不会哪里出了错？”

这种问题，一般不会在陆直这里出现。

他在做一件举棋不定的事情的时候，通常都会优先排除掉不可能的选项，最后剩下来的，就是真相。

无论这个真相看起来有多不可思议。

实验是这样，现在也是。

他直接给出了答案：“如果不确定的话，验证一下就好了。”

说着，他就脱下白大褂，穿上自己的外套准备往外走。

温庭下意识的跟着他起身：“干嘛去？”

“去找阿姨，问个清楚。”

“她能跟你说实话吗！”温庭问的这个功夫，陆直都已经走出去好长一节了。

于是他一咬牙，赶紧也追了上去。

清洁工阿姨，是学校那边直接聘请的，要找到她就不能绕过学校，好在温庭这个人，上下关系都处理得还挺好的。

稍微一打点就知道清洁工阿姨的具体住址了。

拿到住址后，两人就直接找了过去。

阿姨住的地方有点偏，但也不算难找，但问题就在于，到了之后，怎么说……

两人站在人家门口，好一会儿也给不出来个回答。

正纠结着呢，门突然开了……

清洁工阿姨，拎着个垃圾袋，正准备出门倒垃圾……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六目相对，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阿姨，指了指他们俩，打破了沉默：“你，你们不是学校，那个实验室的，叫什么来着来着？”

“是，江阿姨，我是温庭。”温庭接过话头，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又看了一眼陆直，“这是陆直，我们俩今天专程过来，是想跟你了解下情况。”

江阿姨愣了愣，又露出了不解的目光，“找我？有什么事？”

温庭还在想着怎么说，陆直已经单刀直入的直接提了出来：“请问您，最近有没有拿过实验室的东西。”

“比如，数据，报告，书面的，或者电子版的都在范围内。”

2022-3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