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莹醒来便发现软榻已然收拾妥当，而墨离云也早就不在屋里了。

秋蝉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便开口道：“王妃您醒了，王爷今日又要事处理，已离府了，动身之时便叮嘱我们不要吵醒您，让您今日自行去寿宁宫见太后，待他回来之时便去接您一同回府。”

楚莹点点头，表示她知晓了。

其实也不用他去接这种事，免得外人误会了什么，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用过早膳，她便朝寿宁宫递了入宫的帖子，这几日太后的病情趋于稳定，但内里空虚，病情时有反复。

马车上，楚莹思索着昨晚所看的医术，斟酌着今日需给太后用的药，马车却突地停了下来，前方隐隐飘来几句模糊的话语。

“天天上赶着去献殷勤，以为这样就能掩去她与野男人私奔的事实了吗？”

“就是，这种不守妇道的人，也配天天在太后面前露脸？”

“本王妃配不配的尚且不知，倒是你们，连离王府的车驾也敢拦？好大的胆子。”楚莹的声音隔着车帘传了出来，虽说语气颇轻，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意味。

“谁，谁拦车了，不过是我的帕子掉了，为了捡帕子才将马车逼停了而已，”其中一名少女看似被楚莹这句话给吓着了，但却仍旧嘴硬。

楚莹撩开车帘看去，见那少女手上拿着一块帕子，上面确实沾了些许的泥土：“既然帕子已经捡着了，那便将路让开，耽搁了我的时间不打紧，若是宫中贵人因此而不悦，你们可担待得起？”

几名少女面面相觑，随后撇了撇嘴，后退两步，将路让了开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不受待见的王妃么，知道王爷一向敬爱太后，天天上赶着巴结，早干嘛去了。”

楚莹只觉好笑，这群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当真是天真，这些话，不用想便是有心人教她们说的，他们也是胆大包天，今天只是在她面前嚼舌根，若是被旁人听去，保不齐要治一个妄议皇室之罪。

便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在巴结太后也好，太后目前的身体还未恢复，加之自己会医术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当然越好。

待楚莹到寿宁宫之时，一名嬷嬷打扮的人已然在殿门前等候，此人看着慈眉善目，气质却与太后极为相近，只消一眼，她便确定此人便是墨离云之前所提到的芳嬷嬷了。

“王妃，”芳嬷嬷见着楚莹，对她行了个礼，态度虽并不十分恭敬，但礼数却全然到位，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太后已在殿内等候，您随我来。”

楚莹点点头，朝她回了个礼：“有劳芳嬷嬷。”

芳嬷嬷见此，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到了近前，楚莹便见太后倚在榻上，闭目养神，气色较之以往已然大好。

“楚莹见过太后，今日来，见太后面色好了许多，”楚莹在宫婢搬来的软凳上坐下，拿出听诊器，准备给太后看诊。

太后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楚莹此时靠过去，将听诊器放在太后的胸口听了片刻，随后又取出了一个血压计与血糖仪，为太后测量。

芳嬷嬷面色未改，却对楚莹拿出的东西很是诧异，她方才并未见她随身携带着这些物品，当真是奇怪。

“太后，您的血压与血糖都有些偏低，大概是最近的饮食过于清淡，”楚莹收起了仪器，继续道，“近来太后可服用些阿胶，每日清晨和睡前都可服用些四物汤。”

“对了，”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芳嬷嬷说道，“若是太后喜食甜的，可用核桃粉做成花糕，日常就着红枣茶食用。”

芳嬷嬷点点头，一一记下了。

在寿宁宫服侍完太后喝下四物汤，见天色已然不早，楚莹便向太后请辞回府去了。

自楚莹走后，太后看了看正忙前忙后收拾着的芳嬷嬷，开口道：“玲芳，你觉着这丫头如何？”

“若要说从前，老奴那定是千万个不满。”离王殿下不仅是太后的心头肉，那也是她玲芳从小看着长大的，日前王爷受了那种委屈，当场退婚或是休妻都使得，只是……

她转过身，眼神颇为认真：“今日那丫头为您看诊，老奴一直在一旁看着，确是对您上了心的，连您喜甜都门儿清，不会是您嘴儿馋，叫人察觉了吧？”

太后瞪了芳嬷嬷一眼，笑斥道：“就你贫嘴！你是不知道，起初哀家是什么山珍海味都不想看一眼，可如今身子大好了，就想吃口甜的，但因着之前食物被动手脚之事，哀家入口之物，实在是不敢乱吃。”

“哀家还未曾见着我家四儿的子嗣诞生呢，怎么的也得挺过去才是。”

“呸呸呸，净说晦气话！”芳嬷嬷往地上淬道，随即亦是叹了口气，“得亏王妃机灵，也是苦了您了。”

“不过，王爷与王妃......”依着王爷的性子，加之他心中一直对江家那丫头的情愫，只怕他二人之间还有得磨。

太后听罢却是哼笑一声：“你怕是不知，他二人当晚便已圆房了吧？更何况近日哀家听说，昨夜四儿与她便都是宿在主屋了的。”

“确有此事？”芳嬷嬷有些吃惊，随即便摇头笑了，“若是她二人真能修成正果，也未尝是一件坏事。”

此时宫门外——

“王妃，咱们要不要等等王爷？”驾车的下人开口问道。

楚莹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放下车帘：“回府吧。”

宫门马上就要下钥了，若再晚些，只怕今晚便要歇在宫里了。

虽说墨离云说过会来接她，但她却并未抱有太大的期望，只是还是稍稍有些失落。

回到府里，楚莹先去瞧了轻云，才回到房内，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冷下一张脸，拔下头顶的发簪攥在手心，一步步向里屋走去。

而此时，从暗里突然转出一人，她闭上眼鼓起勇气，朝那个人影狠厉刺去。

2022-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