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我向王希表明自己的心意，王希得意地大笑，嘲笑我的痴心妄想。琳达终于找到了我，对我非常生气。她号令大家一起把我钉在木板上，而她则负责往我身上抹奶油。我没办法，只能向王希求救，而王希走上来亲吻我的嘴唇，说：“刚才你吃我，现在轮到我吃你了。”

我在路边等了足足一个小时都没等到车，坚硬的高跟鞋让脚疼到发麻。我脱下高跟鞋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上，不住翻着手机通讯录，悲哀地发现唯一有车，并且能来接我的就是王亚伦了——算了，就麻烦他吧，谁让他是我姐夫呢？

我想着，鼓足勇气打了电话，王亚伦一口答应来接我。半小时后，我终于能坐上他的车，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我挺不好意思地道歉说：“王亚伦，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可这里太偏，我实在打不到车，也只能找你了。”

王亚伦温文尔雅：“没关系，我反正晚上也没事儿，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来看一个朋友。”我含糊地说。

他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我忍不住八卦地问：“你最近和我姐怎么样？”

“正在进行第101次求婚。”他一边开车，一边轻松地说。

“什么？我姐为什么不答应嫁给你？”我诧异地问。

王亚伦没有回答，而我自言自语：“不应该啊！你聪明、工作好、家庭好、长得好，总之什么都好，我都奇怪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姐——她居然还不答应嫁给你？”

“你的意思是你姐不够好吗？”王亚伦微微一笑。

“不是，当然不是——她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

“王亚伦，有个问题已经让我疑惑很久了。”

“你问。”

“你聪明、工作好、长得好，总之什么都好，可你为什么看上我姐？”?“你的意思是你姐不够好吗？”王亚伦微微一笑。

“不是，当然不是。她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我只是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优秀男人择偶观是怎么样的？你们喜欢的只会是和你们一样优秀的女性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为什么？”?

“从基因学来说找到同样优秀的伴侣，生下优秀孩子的几率比较高，更何况孩子的智商有很大程度与母亲的智力息息相关。”

“好吧，我找不到男朋友是因为我只会生一个傻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王亚伦从后视镜里看我，问：“你最近还好吗？”

我忙昂起头：“挺好的，和以前比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我终于摆脱了讨厌的工作，一个人住在家里别提有多清净了，我还交了一个特别好的男朋友，就是不能和别人说……”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而王亚伦一直认真聆听。当他终于把车停下的时候，他说：“顾盼，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看着他。

“他告诉过我一个很有趣的理论，那就是人越缺少什么，就会越炫耀什么。你觉得，是这样吗？”

我想，我真的看错他了。

什么温润如玉啊，这家伙就是披着喜羊羊皮的大尾巴狼！他喜欢显摆他的臭心理学就找顾凌去，找我干吗啊！混蛋！

就算不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的脸色有多难看。王亚伦走下车，帮我开车门，笑着问：“生气了？”

我沉默地走下车，扭着头不理他。我往家里走，而他突然近乎叹息般地说：“盼盼，如果凌凌能和你一样就好——至少，我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王亚伦，而他笑了，笑容是那样无奈：“我和凌凌在大学时就认识，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着实验室里的白大褂，头发乱蓬蓬的，正在大口大口吃三明治和薯条。她一边看书，一边把番茄酱抹到了手上，周围许多人都在笑话她，可我觉得她简直是可爱到了极点。我和她不是一个系，学校又太大，我只好希望能在同乡会上见到她，可是她从来不参加聚会，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我只好和她一次次‘偶遇’，但最后只是让她对我有些眼熟，她甚至警惕地问我为什么一直跟着她，还威胁我要报警。“

是的，顾凌就是这样的不解风情！我来了兴趣，问：“然后你们怎么好上的啊，是在回国的飞机上偶遇吗？”

“凌凌是这样说的？”王亚伦笑着问。

我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顾凌这臭丫头撒了谎，忙说：“她没这样说，只是我瞎猜的啦。姐夫，告诉我你们到底怎么好的嘛。”

也许是我的那句“姐夫”让他龙心大悦，他乐呵呵地说：“我和她‘偶遇’了两年，她终于知道了我的名字，所以我给她派对邀请函的时候她虽然很犹豫，但到底没有拒绝。舞会后我们聊了很多，我很高兴，以为会和她顺利在一起，没想到凌凌她突然休学了一年，我和她失去了联系。”

“什么，顾凌休学？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啊！她是不是挂科了？”我诧异地问。

王亚伦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因为她没有说过，我也想给她一些私人空间。一年后她来上学，和以前比憔悴了很多，也变得越发不爱与人接触。我怕她和上次一样不辞而别，每天都去找她说话，和她一起学习，到后来她终于忍不住问我为什么总是和她在一起。”

“然后你怎么回答的？”我紧张地问。

“我说，我喜欢她。然后，你姐给了我一个巴掌就跑了。”王亚伦笑着说。

我目瞪口呆，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姐会这样！你别看她一副清高的样子，其实她根本没有谈过恋爱，男人靠她近点她就会紧张。那后来你们怎么好上的？”

我实在好奇，而王亚伦慢条斯理地说：“她需要一部孤本专业书，我正好有，然后她答应和我在一起。”

“什么‘正好’啊，你肯定蓄谋已久！不然你们都不是一个专业的，你怎么会有她的专业书啊！”

面对我的指责，王亚伦并没有反驳，其无耻程度真是令人发指，也让我暗暗担心姐姐是不是会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姐姐的话，谁愿意花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去追求一块只知道念书的冰块啊！而且，那冰块的脾气还非常糟糕。

王亚伦一提起姐姐就打开了话匣子，脸上有着奇异的光晕：“我们在一起后，就面临着回国还是留在美国的选择。当时有很多家科研机构想让你姐姐留下，但她都拒绝了，因为……”

“因为她要照顾爸妈。”我接了下去。

“和妹妹。”

王亚伦帮我补充完整，而我瞪大了眼睛。夜晚的风拂过我的发丝，我听见王亚伦说：“盼盼，虽然凌凌不希望我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那房子根本不是我同学的，而是她找了很久才找到的，租金的差额也是她暗暗补贴。她真的很爱你。她总是说起你，所以我也很想知道凌凌口中那个倔强不认输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你确实给我惊喜，从来不让我失望。”

我没想到房子居然沾了顾凌的光，心情很复杂，轻声说：“什么倔强不认输啊，是总是很任性，总是闯祸，总是给家里人丢脸吧。”

王亚伦摇头：“盼盼，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能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会为了别人，为了压力改变自己。答应我，继续快乐地生活，不要变成自己所讨厌的那一类人。”

我从来不知道，王亚伦温柔的嗓音会是那样令人动容。鬼使神差般，我说：“王亚伦，你知道吗，高中时期你是我们的校草。全校学生都喜欢你，包括我。”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好像我在刚才说自己其实是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觉得报了一个很大的仇，哈哈大笑：“你别自恋，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年少无知，看别人暗恋谁，自己也跟着去暗恋，简直是荷尔蒙分泌过剩。所以，顾凌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简直是又羡慕又妒忌，就不明白为什么什么好事儿都被她抢走了——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都说了是年少无知的事情啦。”

看着王亚伦紧张地好像怕我突然强暴他一样的表情，我就来气。我瞪着他，然后忍不住笑了：“你放心，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一点也不，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其实，以前的男神，能做自己的姐夫也挺好的，至少我能眼睁睁看着你怎么变老变胖，然后把你的照片发到网上去让大家心酸。未来姐夫，房子的事情我就装作不知道，不过你可要努力啊。我姐早点嫁出去，那房间可就都是我的了。”

“没问题。”

王亚伦显然松了一口气。他自信满满地点头，我突然是那么羡慕顾凌，觉得她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王亚伦问我周末会不会回家吃饭，我说会，因为我突然那么想念父母。

和王亚伦告别后，我疲惫地进了家门。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中一直浮现着王希被我拒绝后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的快意慢慢退去，开始难过了起来。

所以，就这样彻底和他说“再见”了吧……看不到他别有用心的关心，看不到他隐藏阴谋的保护，因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们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两个陌路人。

他会和女朋友继续恩爱缠绵，而我一个人孤寂到发霉……

一想起王希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我的心就好像被绞碎了一般疼痛。负面情绪突然铺天盖地袭来，我知道抑郁症又要来找麻烦了，而我这次不想被情绪影响。

为了不让自己瞎想，我把音乐声开得大大的，挽起袖子开始大扫除，房间干净地真是可以“舔一下”了。我想起当初和王希说的那个笑话，苦笑一声，任由睡意朝疲惫到了极致的身体袭来，然后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我是那么担心出门的时候会和王希撞见，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幸好那么狗血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在父母家门口的时候，我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不敢进去。我问自己，不打电话就这样来是不是有点没礼貌，他们万一有其他的事情可怎么好？

就在我在门口不住徘徊之际，妈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盼，你门口傻站着干嘛？快进去！”

“啊……”我愣住了。

“没看到我手里拿着菜吗，快帮忙拿一点。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

妈妈不由分说地把购物袋分给我几个，我忙接了过来，跟在她身后就进了门。我到家的时候爸爸正在拖地，见我到了愣了一下，急忙抢过我手里的东西，搓着手说：“盼盼，爸爸不知道你今天要来，都没买你喜欢吃的笋干和蚕豆。你等等啊，我现在就去买。“

“爸，不用那么麻烦！”我忙说。

“一会儿就好。”

爸爸说着，不顾我的拦阻硬是出了门，让我心里又酸又甜。妈妈在厨房洗菜，我怎么都找不到顾凌的踪迹，于是问：“妈，姐去哪里了？”

“和王亚伦去超市了。”

“王亚伦也来了？”

“是啊，他中午来吃饭。”

“我怎么不知道？”我诧异地问，因为他昨天根本没和我说过他也要来我家。

“你都不给家里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你会知道？前几天你爸心绞痛都住到医院了，你不是也不知道。”

“什么，我爸住院了？为什么？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吗？”我傻了。

“人老了，当然会有三灾五难的，谁会和年轻时一样啊。”妈妈淡淡地说。

我愤怒了：“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妈，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爸怕你担心。”

妈妈说着，已经把菜都洗好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走了出来，而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顾盼，你还有脸说别人，你简直是和顾青一模一样的混蛋！

这时，爸爸回来了。他的手里提着满满的菜，额头上满是汗水，妈妈笑话他：“王亚伦来了也没见你准备那么多，闺女来了立马变了，你这可是差别待遇啊。”

“那小子只是凌凌的男朋友，还算不上自家人，可盼盼是咱闺女。”

爸爸说着，对我温和一笑，而我看着爸爸花白的头发，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我不再羞涩犹豫，从包里拿出新买的手机，扭扭捏捏地说：“爸，给你这个。”

“新手机？我有手机啊，给我这个做啥？”

“冲话费送的，不要钱。”我撒谎。

“你留着自己用，我不用这么好的东西。”

我拼命让爸爸收下，他拼命推辞，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接受。他不住说：“盼盼，谢谢你啊！多少钱，爸把钱给你。”

“爸，都说送你的了，你怎么还这样啊！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我板着脸看着他，心里在发酸。我自己用着大几千的苹果手机没有丝毫感觉，却从没想过给他买一台几百元的老年机，就会让他激动成这样。

其实，父母想要的，真的很少很少，我们给了他一点点，他们就会觉得得到了整个世界。

“好，不说了。谢谢你啊，盼盼。”爸爸笑着说。

“谢什么啊，你是我爸。”我轻轻说。

2021-1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