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伦的到来让我的心情变得更糟，而随着日历一页页被撕去，离开的日子也终于到了。

“年少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的功夫我们就长大；可就在最近，时间变得和光速一样快，因为6月17号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今天，我要告别世界。”

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一段话，我关机，准备睡觉。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很平静，但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的是对于未来的无限恐惧，和那么一点点怀念。我看着身旁睡相安静的顾凌，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心里没那么多怨恨了，只觉得眼睛酸酸的。

天快亮的时候，跳跳爬到了床上，趴在我的胸口。要是平时的话，我早就把它踹下去了，但今天我只是轻轻抚摸它柔软的毛，起身给它准备了一大碗猫粮。跳跳吃得很欢。

“以后要乖一点。”我轻声说。

我很早就起床，换好了衣服，爸妈见我那么早起来都非常惊讶。我呆呆看着妈妈，看她忙进忙出的，突然发现烧早饭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看着妈妈鬓角的白发，我忍不住说：“妈，你别做了，我来吧。”

“你？算了吧，你不把锅烧糊才怪。”妈妈白了我一眼。

“好吧。”我耸耸肩。

他们一定不会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我。我暗暗想着。

“妈，你们周末有什么特别安排吗？”

“能有什么安排啊，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买买菜，跳跳舞了。你问这个干吗？”

妈妈一边问，一边把鸡蛋倒在锅里，厨房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我问爸爸：“爸，你有事吗？”

“要去和老马下棋。”爸爸一边盛鸡蛋一边说。

“下棋？爸，你什么时候下棋的？”我惊讶地问。

“半年前就开始了，每礼拜都去公园下。”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轻声说。

“盼盼，你说什么？”妈妈问。

“没什么。”

“那你老问这个干吗？你周末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瞎问问。”我呵呵一笑。

“你们聊什么呢，怎么一大早就那么吵。”

顾凌打着哈欠出来，妈妈急忙迎了上去。她殷勤地问：“凌凌，怎么起的那么早啊，不多睡会儿吗？”

“你们那么大声音，我睡不着。”

“那你先吃早饭，吃好饭你再去睡。到时候盼盼上班了，不会有人吵你了。”

“嘿嘿。”我说。

“凌凌啊，快吃点红米粥，这个补血的，对女人最好了。鸡蛋也要吃，这个对皮肤好；豆浆也要喝啊。”

吃早饭的时候，妈妈拼命招呼顾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顾凌显然没什么胃口，轻声问我：“顾盼，你礼拜六有空吗？”

“有空啊，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顾凌，心跳得厉害。我突然那么希望还有一个人关心我的生日，只要一个人就好。在我期待的眼神中，顾凌说：“我要去烫头发，一个人等怪无聊的，你要做头发的话能一起去——我出钱。”

“再说吧。”

我把筷子一扔，拿起包就走。我一言不发走到门口，然后轻声突然说：“爸、妈、姐，我走了，再见。跳跳，再见。”

他们都在聊天，没人注意到我的离去，也没人和我说话。跳跳在我脚边撒娇，我摸摸它的毛，然后走了出去。

我早该知道，我的生日并不在他们的生活计划之中，我在家里的地位甚至还不如跳跳。至少，跳跳不吃东西了妈妈会担心，而我就算死了，他们也会说：“这孩子又不懂事了吧。”

王希说，自杀的人应该受到鄙夷，但我并不这样认为。我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活，但至少我能决定自己的死亡。

2021-1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