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周二一把按住叶知秋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叶知秋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

“二爷有话就说。”她颇为不满的道。

“我叫你好几声了。”周二倒是没有多问什么。

“我……”叶知秋有些尴尬，她刚才走神了，根本就没听到周二喊自己。“二爷说到哪了？”

叶知秋又重新开始给周二揉着肩。

周二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的道：“我说，岁岁以前的生活可真是热闹。”

今儿一天，又是说书人，又是乞儿，可不就是热闹吗。

周二只是觉得叶知秋如今的性子似乎沉闷了些，从今儿发生的这些事，他似乎能窥见一个不一样的叶知秋。只不过这话落在叶知秋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了。

叶知秋想的是，周二自打生下来，便被大夫说活不了多久，靠着那么多药材活到今天，活成了药罐子，这样的日子一定很难过吧。

“二爷说笑了。我生于普通百姓人家，市井生活自然是热闹的。”叶知秋先把这一切跟周二的病分开，想让他觉得，他的生活没有这般热闹，是因为他是周家二爷，而不是因为他体弱多病。

“今天的事，还没谢谢二爷呢。”怕周二再说出什么自己接不了的话，叶知秋索性先发制人。

到现在，她都还没给周二道谢。

“你我本是夫妻，有什么值得谢的。”周二不以为然的道。

叶知秋却皱起了眉。她知道周二说的没错，但是她还是不喜欢这个说法，在心里，她还是不想听到夫妻这个词用在自己和周二身上。

“还是应该谢谢二爷的。”叶知秋坚持道。

周二顿了一下才开口：“我觉得岁岁这样的道谢很没有诚意。”

“什么？”叶知秋楞了一下，她有些好笑，说不必谢的人是他，说没诚意的人还是他，话都让他说完了，她该说什么？“那二爷觉得怎样才有诚意？”

他眯着眼，似乎在认真思索着叶知秋的这个问题，半晌之后，周二睁开眼，叶知秋见他眼底的笑与平常不同，心底便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如，岁岁再抄两卷佛经为我祈福吧”周二认真的道。

果然，叶知秋有些后悔了，周二说不必谢的时候，她就不应该跟他那么认真的。

“我看二爷如今生龙活虎，哪里用得着祈福。”叶知秋加重了手下的力道，但是周二仍旧是一脸享受。

周二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答道：“这都是岁岁的功劳。”

既然是娶妻冲喜，那周家二爷也该有理由好起来了不是吗？

次日，叶知秋醒来的时候，周二侧躺在她身旁望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二爷望着我做什么？“叶知秋刚醒，还有些迷糊，声音听起来也不似平时那般清亮，多了几分慵懒。

说完她便翻了个身面向里面，似乎没有打算起床的意思。周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要她好好照顾周二，可如今鱼七回来了，她也不用每日寸步不离的守着周二，自然是没有每日早起的必要。

她昨晚做梦了，梦里有宋勉，她现在只觉得十分疲惫。

“岁岁。”周二伸出手去，想要将叶知秋扳回去面对着他，只是他手刚碰到叶知秋，就被她拂开了。

“二爷喊芥子进来伺候你吧，我再睡会。”叶知秋的声音没有刚才的那般慵懒，但是似乎带着一丝疲惫。

梦里的情形越发清晰起来。

她梦到宋勉回来了，穿着锦衣玉服，骑着高头大马。她在街上遇见了他，宋勉骑在马上，朝她伸出手，说：“岁岁，我回来了，我回来娶你了。”

叶知秋吓得连连后退。

“我已经嫁人了，不能再嫁给你了。”她一边哭一边对着宋勉摆手。

原本笑容可掬的宋勉一下变了脸色，他从马背上下来，冲到叶知秋面前，抓着她的肩膀朝她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吗？”

叶知秋回答不上来，宋勉快要将她的肩膀揺散了，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来周二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他想将宋勉拉开，可是宋勉给了他一脚，周二倒在街上，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叶知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到宋勉，其实在等宋勉的这三年里，她都很少梦到宋勉的，她甚至都很少想到宋勉。

她总觉得，宋勉说了他会回来娶她，那她等着就是了，等时候到了，宋勉自然也就回来了。

周二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给她掖了掖身上的被子。

“那就再睡会，等你想起了，我再带你去看巧儿。”周二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打算下床，

听到巧儿两个字，叶知秋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差点忘了，今儿周二要带她去看巧儿的事。真是日子过得太闲了，连事情的主次都分不清了，她居然在为一个梦难过。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伸手拉住周二的衣角。

“二爷等会，我给你拿衣服吧。”叶知秋转过脸来，周二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

她迅速披衣下床，去找周二的衣裳，等回来时，泪痕已经没有了，只余眼底的一片清明。

伺候完周二穿衣，叶知秋这才把芥子喊进来给自己梳头。

用过早饭，知道两人今儿要出门，鱼七早就套好了马车，不从大门走，周二的院子里有个角门直接通向外面。这倒是叶知秋以前没有发现的。

“很远么？”上了马车之后叶知秋便开口问道。

认识这么久，叶知秋还不知道大虎和小虎他们住在哪里。她以前也有问过，不过两人说，他们并没有固定的住所，于是叶知秋也不再问。

“在城南那间破土地庙里。”周二倚在马车上，看上去有些疲惫。

想到他这两日每日都在外面跑，叶知秋又有些愧疚。

“二爷……”叶知秋还想说些什么，抬眸却发现周二已经睡了过去，于是她便收了声不再说话。

2018-04-11